第九章 百花酒

    醒来以后，姬步云坐在床边，把女王说过的话仔细想了一遍，从祖龙、昊天、刑天的关系到高地人的法术，从步云、讷、敖这三个女王口中的附庸家族到女王、元老院和大祭司，再加上还没有来得及问清楚的结界、神识、往生门，这些前所未闻的传说与匪夷所思的现实纠缠在一起，弄得他思绪如乱麻。他琢磨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说大祭司比女王更美，女王吃醋了。</p>

    他在元老院和禁卫军闲侃时，多次听他们说起女人吃醋的样子，和女王刚才的情形一模一样。</p>

    想到女王告诉自己应该把紫金竹放到地水之华中侵泡的事，姬步云起身到书房，意外的发现那比金石更坚的紫金竹竟然有些腐朽了，用手一搓，落下的都是铜屑一样的粉末，不由得大为懊恼。</p>

    这根无意之中得来的竹子救过姬步云两次命，一次是跌落山涧的时候，一次是蛇鱼大战的时候，他对它甚为珍惜，平时只要出去，就会竹不离身，没想到竟然腐朽了。他赶紧小心翼翼的拿着它，来到大厅，把它泡在地水之华的高台上，怕水把它冲走，又拿了两大块钟乳石压在上面。</p>

    抬头看见钟乳石后那六扇女王所说的往生门，姬步云马上想到女王刚刚郑重嘱咐他不许到那六扇门后去的话，他天性随遇而安，好奇心本来就不重，女王既然嘱咐的如此郑重，那六扇门后肯定藏着什么危险，他原有的几丝去门后看看的念头马上烟消云散了。</p>

    女王还告诉他不用成天在洞口闲逛，他想：我只是去洞口放放风，看看外面的风景，应该算不得闲逛吧。</p>

    洞外正是上午，微风不起，阳光明媚，蔚蓝的湖面宛如一面镜子。女王说这里是她结界的边界，他在洞口内外仔细观察了一会，洞内洞外的石头一模一样，捡起一块碎石丢向湖面，碎石毫无阻隔的落入水中，荡起阵阵涟漪，不知所谓的边界到底在哪。</p>

    练了一遍御龙舞后，姬步云坐在洞口的石头上，向对面张望，对面峭壁上依然杳无人迹，如洗长空上，只有几朵懒洋洋的流云。</p>

    坐了片刻，毫无所获，他悻悻然回到书房，按照女王的要求，拿起那本《赢鱼御水之术》，仔细观看上面的图谱，发现人的姿势，鱼的动作和水势原来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通过人的动作指挥鱼，鱼再操纵水势。人的姿势一共有十二种，姬步云试着按照书上的图谱做了一遍，招式虽然复杂，但和御龙舞比起来简单多了。照着图谱做了三遍，他就可以完整的做下来了。他感觉这些招式好像就是简化了的御龙舞，就按照自己的理解，按照御龙舞的节奏又做了几遍，感觉顺畅了许多，再做几遍，招式之间灵活转变，节奏自然，有一气呵成的感觉。</p>

    练了大半个时辰后，他自觉已完全掌握了这套御水术，停下来坐在创世花前休息，不出所料，那花现在盛开了三十五朵，天地间第一种会开花的植物果然灵性非凡。</p>

    姬步云现在对女王关于创世花的说法已经深信不疑，这花看见他一次就开七朵。他不禁联想到大祭司桌子上那盆创世花，那花他只看见过一次，现在应该还是七朵花挂在上面，出去以后一定找机会去看看那花，让它再开七朵，想到这里，有些得意。嘴角挂笑，他转到旁边房间，老实不客气的拎了一坛酒回到创世花前。</p>

    酒是桂花酒，一开坛就满室酒香。</p>

    对花小酌应该是很雅致的事，姬步云虽然酒量不错，但是平时没有饮酒的习惯，心情所至才陪蚂蚁喝上几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闻到酒香就垂涎欲滴，几杯就把一坛酒喝得干干净净。兴犹未尽，就又去取了一坛酒出来，这次是一坛杏花酒。</p>

    两坛酒喝完，感觉有些头晕，回到床上，摘下御龙佩，姬步云倒头就睡。</p>

    睡着以后姬步云又做了个梦，梦里依然飘荡着清冷的幽香，还有几个若隐若现的影子，东鳞西爪，分不清是鸟还是兽，在远处盘旋。</p>

    一觉醒来，他习惯性的抬头看看，四周一片寂静，不见女王的身影。酒醉初醒后困倦异常，忍不住倒头又睡。这次的梦中除了清冷的幽香，就是感觉全身暖洋洋的，五脏六腑间隐隐有无数条热线流动，热线在体内流转一次，热力就增加几分，最后汇集于小腹下，凝聚成一个炽热的气团。气团在小腹下缓慢的膨胀、旋转，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气团的膨胀开始膨胀，随着气团的旋转开始旋转。气团膨胀的越来越大，旋转的也越来越快，就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膨胀炸裂，被旋转转晕时，气团突然爆裂开来，热力瞬间将他的身体和思想一起吞没，无数条细细的热线涌入他身体的每一个关节、每一个脉络，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皮肤。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无尽的力量，整个人都要飘了起来，忍不住睁开了眼睛。</p>

    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女王那无暇的笑容，熟悉的清冷幽香涌上姬步云的鼻端，她坐在他身边，双手抱膝，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p>

    “昊天神祝福你，灵气汇聚的感觉好吗？”她歪着头，调皮的问了一句，随即正色道：“说，你怎么这么快就能灵气汇聚了，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p>

    “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姬步云看着近在咫尺的柔香软玉，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躲了躲，连习惯性的问候都忘记了。</p>

    “嘻嘻，现在的我只是影子，你怕什么？”看着姬步云的一脸窘迫，女王乐不可支，道：“再说了，这可是我的床。”</p>

    床确实是女王的，姬步云一脸尴尬，无言以对。</p>

    女王笑的更是花枝招展，道：“我虽然命中注定要嫁给你，可你毕竟还没有娶我，说，你这些天一直赖在我的床上，到底打算干什么？”</p>

    高地人男女之防甚浅，姬步云对青年男女间的说说笑笑早已习以为常，只是面对神鬼莫测的女王，他不敢太过放肆，只好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刚才说的灵气汇聚是什么意思？”</p>

    “哼，连灵气汇聚都不知道，你这个白痴。”女王的脸上写满了得意，道：“看在昊天的份上，看着我，朝我好好笑一个我就告诉你。”</p>

    “看在昊天的份上，什么意思？”</p>

    “因为你是昊天为我选的丈夫啊，唉，你好笨。”</p>

    “哦，我还以为是他又给你神谕了呢。”</p>

    “哈哈，神才不会那么闲，每天都给我神谕。我给高地人当了四年女王，每天都在虔诚的祷告，昊天只给了我三道神谕。这几天连着给了两道，已经是破天荒了。”女王道：“想知道什么是灵气汇聚吗？想知道就赶紧给我笑一个。”</p>

    姬步云只好面对着她，露出一个自认为最潇洒迷人的笑容。</p>

    女王看着他，满意的点点头，道：“你虽然笨了点，但是笑起来很好看，非常非常好看。”</p>

    接着她又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能就这么告诉你。我当女王的时候高地人都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你昨天居然说那个大祭司比我更美，说，你是不是说谎了？”</p>

    原来她在这等着，女人果然都记仇，不管她是人还是影子。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说另外一个女人比她更美绝对是个罪过，而当这两个女人按照昊天的旨意都必须嫁给他时就是罪不可赦了，姬步云内心大悔，昨天的实话实说实在是个错误。涉及到心底的白莲，他又不愿意改口，只好环顾左右而言他：“咦，奇怪，你们身上的香味怎么一模一样？”</p>

    “什么？怎么可能？”遇见令她惊讶的事，女王大大的眼睛照例瞪的圆圆，言语间略有失态，道：“你说那个大祭司身上也有这种清冷的香味吗？怎么可能？”</p>

    “是真的，我去祭司院的时候，大祭司曾经亲自在我手中接过文书，我是不经意间闻到的。”</p>

    “你把当时的过程和我说说，要说的非常非常详细，非常非常清楚，不许有半点遗漏。”女王急切道。</p>

    话题是越扯越远了，女人啊，真是麻烦，想起什么是什么，姬步云暗叹。无奈的他只能按照女王要求，把送文书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期间，女王不时提问，尤其是大祭司和他接触的细节，连他看了大祭司几眼都盘问了数遍。说到最后大祭司送他出宫殿，摘掉面纱问他名字的时候，女王更是面陈如水，冷笑连连。</p>

    “看来这个女人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你了。”女王的语气里满含醋意，充满嘲讽。</p>

    “不可能吧，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姬步云道，事关心底的大祭司，他自觉不自觉的分辨了一句。</p>

    “王族习俗，只有在创世花开过三次以后，女王才可以在昊天选定的人面前摘掉面纱，在此之前，女王绝不允许让任何一个男人看见她的真容。”女王冷笑道：“创世花才开一次她就让你看见她的容貌，不是迫不及待的想嫁给你又是什么？”</p>

    “那香味到底是怎么回事？”姬步云遇见难以回答的问题，习惯性的转移话题。</p>

    女王的脸色平静了下来，郑重到：“这是高地人女王独有的香味，只有法术达到登堂阶的女王在创世花开后，身上才会产生这种香味，因为女王这个时候就要嫁人了，所以侍女们偷偷把这种香叫做望夫香。这么说，那个大祭司的法术应该也到了登堂阶，你不是说现在外面没有人会法术了吗？”</p>

    “我说的是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咬字眼是姬步云的强项，他不敢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习惯性的转移话题：“我们现在是在梦里吧？我怎么能闻见你的香味呢？”</p>

    “我只是肉身被毁，元神还在，这种香味是灵性与神意结合产生的，能够侵入神识，你当然可以闻到。”</p>

    “哦。”</p>

    “不对，不对，祭司既然会法术，那三个家族怎么就掌握元老院的话语权呢？”女王若有所思，又开始替她的王族不平衡了。</p>

    “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是灵气汇聚呢？”姬步云担心话题越扯越远，忍不住赶紧问。</p>

    “这个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你呢？”女王挪了挪身子，靠在床头，左臂放在膝盖上，手托香腮，笑盈盈的看着姬步云。</p>

    姬步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已陶醉，良久才道：“你现在这样真美，非常非常美。”</p>

    女王闻言大悦，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右手撩了撩秀发，妩媚的问：“真的，真的吗？”</p>

    “真的，当然是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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