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杀张其平，南下护灵

升之死，赵信和林元义成了朋友，但远没到交心的地步。

    卢象升死后，天雄军没了军饷来源，只能解散，但赵信不一样，赵信当过独领一军的参将，虽然不到一年，但在兵部留下过备案，理论上只要有一个信任他的督抚，随时可能被重新启用。

    当年大同总兵曹文昭与多尔衮战败后被解职，半年不到，他被山西巡抚吴甡举荐担任剿匪总兵。

    在大明，只要有名气，只要受赏识，解职的武将随时有复职的机会，这也是林元义选择与赵信合作的原因之一，因为赵信现在名声响亮，如果赵信重新被朝廷启用，他也许还有重新出山的那天，但绝不是现在，因为他看不上‘流贼’。

    说话的功夫，天雄军将士用石灰把张其平的人头硝制好，装在一个皮囊中交给元启洲。

    当天晚上，一行人在黑暗中就此各奔东西，王震带着天雄军残部隐入太行山，林元义带几个家丁返回大名府，赵信则和元启洲连夜追赶卢象升的灵车。

    赵信和元启洲把斗笠和外衣丢在山林中，换了一身装束，一路上只拣偏僻的小路，五天后在徐州府地界追上卢象同等人。

    由徐州府过淮河，再往前是凤阳府，曾经都是天雄军与流贼酣战过的地方，元启洲就是个止不住的话匣子，把沿途的地形地貌，风土人情一一给赵信和秦逝介绍。

    每每想起在卢象升麾下那一场场酣畅淋漓的血战，元启洲这个粗犷的汉子，总是潸然泪下。

    灵车行走缓慢，赵信索性放松心境，算是见识大明的南方风光。

    凤阳府不算富庶之地，几年前被流贼攻破过，路上常常能见到揣着竹仗乞讨的百姓。

    过了凤阳府是滁州，正是当年高迎祥的折戟之地，尚未进入滁州地界，便见到官道两侧有头扎白布的百姓挥洒纸钱，一边垂泪，一边大呼‘卢总督走好’。

    进入滁州后，前来送行的人更多了，不知消息是怎么传去的，有人连夜赶几十里的山路，就为了在卢象升的棺木前磕上一个响头。

    老百姓的感情就是这么简单，像京畿南三府的百姓五年不忘卢象升的恩德，滁州的百姓三年后犹记当年是谁把他们从流贼刀下解救出来。

    类似的情况，赵信这一路上见得多了，也有空暇细细思考这个自己从未理解过的世道。

    进入六月，天气炎热，野外飞虫众多，赵信和秦逝在帐篷内秉烛讨论，彻夜不眠。

    秦逝比赵信更熟悉大明，他官宦出身，又在中原颠沛流离几年，洗净铅华后，对眼下大明的局势看的尤为透彻，如果不是堂兄秦林力荐，如果不是遇见赵信，他只想找个小地方安安稳稳渡过余生。

    “先前，我反对东家救卢总督，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在赵信面前，秦逝很坦诚：“东家不救卢总督，杨嗣昌也未必会放过东家，救了卢总督，倒是让东家名扬天下了。”

    赵信闻言，微微摇头道：“秦先生，我救卢总督出自本心，以我和卢总督的牵连，只要杨嗣昌还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我的名声响亮，只怕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