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父子】旅途

/>     “种族差异？”感觉到诸星团低落的心绪，诸星真没有躲开。

    “说白了就是寿命问题。人类的寿命只有百年，而我自上次离开地球，已经有一万三千多年的时间了。”

    “会很难过吧。”

    诸星团点点头，随后又放缓了声音，“虽说如此，但和人类建立羁绊，我从未后悔。”

    诸星团告诉诸星真，奥特战士这个名字，其实是人类赋予他们的。这不仅仅是一个代号，它代表着善良，守护，勇气，与绝对的正义。若不懂得守护的意义，那有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奥特战士。

    “这样啊。”诸星真恍然，“那要是我告诉你，我去碰等离子火花是因为我想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那样就能守护我想守护的一切，包括你呢？”

    “什么！”诸星团闻言，瞳孔猛然一个收缩，这孩子当时竟是这么想的吗？

    “没什么，就当我没说过。您也不是一样，什么都没问，就很遗憾地剥夺了我成为一个奥特战士的权利了？”二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一瞬间的僵持。

    ………………

    “嘶，修行甲怎么在这个时候……”

    “真！”

    修行甲的能量格不知何时已经达到了最低，也就只有训练量达标才能暂时解除收缩状态。

    “队长，情况紧急，借用下格斗训练场。”桐山当即做了准许，不过他们的地下格斗训练场地对奥特战士来说会不会小了些。他们应该不变身打的吧？但愿如此。

    古桥本来在训练场上做俯卧撑，看到诸星团拉着诸星真就要开打，显然没弄清什么情况，这两人刚刚还在平静地聊天，怎么突然就要开打了？

    诸星团说训练，可训练的话也不一定要用打的，做做俯卧撑，举举重不行吗？后来想想，这或许是奥特战士独特的训练方式？

    “真，朝我进攻。”

    “不行，您还有伤。”

    “可别小看我。”当时就是瘸了一条腿都能给凤源进行魔鬼训练，就时空裂缝中的那点儿剐蹭，又能影响到什么。

    以防修行甲再次收紧，反倒是诸星团先动了。

    索加和古桥坐在一旁的石阶上越看越兴奋，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精彩的格斗，当初诸星团一直以一个流浪的观测员自称，一到训练就说自己格斗术不行。

    现在想来，许是诸星团怕打起来伤到他们吧。古桥看着格斗训练场上诸星团单方面压制诸星真的打斗点点头，“这是亲儿子啊，当时我不听话，我爸就是摁着我这样揍的。”

    诸星真：？

    好在，修行甲的能量格重新转换回了绿色，这场堪称大型“家暴”现场的格斗也算是落下了帷幕。和雷欧比起来，赛文的力气果然要更大一些，这是赛罗最直观的感受。

    超人警备队的成员也不多问，只是在格斗结束后将医疗绷带给二人送了过来。

    诸星真不禁眸光微凝，他们对他手腕上的修行甲不问也不好奇，是人类看不到，还是他们知道了些什么。不过既然是赛文认定的人类伙伴，那他，也应该相信的吧。只是后来诸星团和诸星真在格斗场开打这件事就像不曾发生过一般，无人再提。

    （7）

    既是要对G区域进行调查，自然不会只待在基地，诸星团取了设备，便是带着诸星真一起前往调查区域。

    “抓小偷！”

    远处的嘈杂声渐近，诸星团将方向盘猛地一打，便是追着前方的人影而去。

    “别跑！把东西放下。”

    “傻子才不跑！”即便跑的速度再快，也跑不过四个轮子的车，那人终于体力不支，瘫坐在了地上。诸星真在诸星团停车的当即就闪身下车利落的将那人的手钳制住了。

    打了照面，诸星真微微一愣，他的拟态在地球不过十来岁，而这个人类的样子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一些。“是个人类小孩？”

    “偷东西是不对的。”诸星团将车停靠在路边，也是走了过去。

    “我知道，你们这些大人都说什么偷盗不对，可是我不偷，怎么活？我还没有成年，那些打工的地方也不要我，只能这样了。”那孩子也是机灵，见可以离开的路都被拦住，也是歇了逃跑的心思，将揣在怀里的钱包掏了出来。

    “你们抓我呗，反正没有成年，偷东西不过是在警局关几天就能放我出来，我有经验。”

    诸星团眉头微皱，这还是个惯犯。

    “你一个人吗，为什么不求助这里的福利组织？”

    “是，这里有个福利院，不过我更愿意称那里为器官库。”

    “什么？”

    “器官库隔一段时间就有孩子消失，那些孩子不是找到了新家，而是被卖到了医院。”

    “那里的老妖婆说了，我们吃的东西，住的地方，都是那些哥哥姐姐们换来的，说是让我们懂得感恩。至于感恩的方式，就是在长到一定年龄后，在一张纸上摁下一个手印，然后就有人带我们走。”

    “我没上过学，也没有什么文化，纸上的字我也看不懂，但是我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贩卖器官？！没人报警吗？”

    “报警？”那个孩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谁管啊？你们超人警备队管？”

    诸星团不由一噎，这确实不在他们的管理范围内。

    “我们生来便没有什么身份可言，能养活我的只有我自己。而且，我只剩自己了。”那个孩子摆摆手，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等着诸星团做决定将他交给警方。“反正我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把今天活过去再说。”

    诸星团轻声一叹，“你走吧。”

    “真的放我走？那，那个钱包……好好好，我不想它了，我走。”那个孩子轻瞟了一眼诸星团，看见诸星团并未有反悔的意思，这才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

    “等等。”

    “又，又怎么了？”这次是诸星真唤住了他。这两人都是带枪的，确实不好跑……

    诸星真在自己的口袋翻找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挠挠头，看向诸星团的方向，“那个，诸星，嗯……大叔，你有钱吗？就当是我借的，给那个孩子。我，我以后接任务，用星际币还。”

    诸星团未多言，依着诸星真的话将一枚有着足够面值的硬币递给了诸星真，由诸星真拿着放在了那个孩子的手里。

    看着那孩子千恩万谢地离开，诸星真这才微敛了眸光，“我不明白，为什么人类的福利院会是这样。这样的人类，真的值得我们去守护吗？”

    “真，是非、黑白与好坏，在人类身上是最难辨别的。”诸星团拍拍诸星真的肩膀，“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象就着急去下结论。你要学会去观察，用自己的眼睛。”

    “您是说……”诸星真瞳孔猛然一个收缩。诸星团点点头，给了诸星真肯定的答复，“那个孩子，在说谎。”

    跟踪人类对奥特战士来说并不难。

    只见那个孩子穿过小巷，在一栋堪称华贵的小洋楼前停下，四下张望无人，这才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便是换了套崭新的衣服出来。

    而那个钱包的“失主”，此时也在场，看起来是一伙的。

    “怎么样？”

    “厉害啊，这次收获不错。”

    “那当然，外地人就是好骗，而且那两个超人警备队的人，看起来超级好骗。没说两句就上钩了。”

    “有了这些钱，我们还能再买一套宇宙英雄的卡牌，要最贵的那种，到时候我做东，一人一包。”

    “老大威武！”

    诸星真：“……”

    他似乎看懂了，因为家长给的生活费远远不足以满足这些孩子集卡的欲望，为了拿到更多的钱去买自己喜欢的卡牌，这才策划了一场大戏。而他们就如同“肥羊”被宰了一把。至于说什么器官库，什么福利院，在G区的发达城市是根本不存在的。

    “那您为什么当时不说。”诸星真气鼓鼓地嘟着嘴，大叔就是想看他吃瘪。

    “我们的钱怎么办。”诸星团拉住诸星真，晃晃手中的录像设备，“买个教训，不过这些孩子，也会受到应有的教育。”

    还在聚众喧闹的孩子们此时还不知道，晚上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一盘不错的“竹笋炒肉”。

    （8）

    早上的工作结束后，诸星团拍拍诸星真的肩膀道：“走吧，去吃午餐。”同奥特战士需要光能一样，人类需要食物来补充身体需要的能量。

    诸星团决定带诸星真多尝尝人类的食物。其实若说在基地的话，安奴的手艺也还不错。

    ………………………

    “你能不能别管着我，我说了我有自己的想法，能不能别总是用你的那套说辞！”

    争吵的声音让在餐馆嗦粉的诸星团和诸星真双双回头。

    “我已经通过警备考核了，明天我就能去学校报到。”

    “你听我说，警备工作很危险，孩子，我知道你很优秀，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成为一个优秀的警官，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抱歉了，老爸，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少年做了个深呼吸，对父亲不能理解他的所想有些失望。似也不想再听那些劝阻的话语，便是将书包甩在肩上，先一步离开了餐厅。

    “欸，孩子……”那位父亲有些歉意地朝众人笑笑，“抱歉打扰到你们用餐。”那位父亲重新坐下，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就像一个无措的老者，越加颓然。

    “你似乎很困扰？”那位父亲抬起头，看向诸星团和诸星真的方向。他们长的很像，还穿着超人警备队的制服，是兄弟吧。超人警备队成员的话，也许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

    ………………

    “年轻的时候，觉得似乎什么都做得到，就是年轻气盛啊。”那位父亲轻声一叹，和二人坐近了些，“我希望他成为我的骄傲，但是又害怕这孩子飞的太高。”

    “你害怕，保护不了他。”诸星团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诸星真。原来这种困扰，不单单出现在他的身上。

    那位父亲点了点头，“其实不瞒您说，我曾经也是一名警官。曾经的我也年轻气盛过，也捕获了很多大型的作案团伙，那些人恨透我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凄凉，将酒杯斟满，继续诉说着他的过往，“后来我服役期满，结了婚，有了一个孩子。”

    “内人很漂亮，也很温柔，我出去工作的时候，她总是可以把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警官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酒杯之上，酒水倒映着他的面容，一滴眼泪落在平静的水面之上，泛起一圈涟漪，“那时，我正在调查着一起闯入民宅的凶案。案子已经有些眉目，但我的心越加不安。工作结束赶回去的时候，我的妻子她，倒在了血泊里……”

    “是我害了她，她又做错了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明明那些人的目标应该是我！”

    ………………………

    “寻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幼儿园的孩子都走光了。他就坐在那个石阶上，不哭不闹，眨着眼睛看着我，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接他回家。妈妈呢？”

    ……………………

    “虽然最后我将那些人全送进了监狱，但是她再也回不来了，而我，也不能再失去他了。”

    “案子结束后，我换了身份，换了城市，只希望和这个孩子一起安稳地度过一生。可是没想到，他还是瞒着我，去报了军部学校。”

    “也罢，假使什么都被限制，又怎么找到赌上自己一生也不后悔的事呢。由自己去找出答案，人生或许就不会像想象中那么漫长了。”

    诸星团手下一重，要不是有着诸星真的提醒，他们或许要赔这家餐厅一张桌子。

    …………………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这些事，你有没有告诉过你的孩子？”

    听到诸星真的问话，那位父亲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当时孩子还小，记忆也没有那么清晰，告诉那个孩子，不是在为他徒增烦恼吗。”

    “你没有告诉他因果，他也不了解真相，又如何会听你单方面的对他好的劝说。他只会觉得，你对他的限制没有缘由，你在用所谓的爱去禁锢他。”诸星真摇摇头，继续说道，“我们终究要长大，终究会去独当一面，而不是一直活在父亲的羽翼之下。”

    诸星真指向窗外，“就像那边紧挨着的两棵树，为什么小树永远都长不大，因为那棵大树，在为小树遮挡风雨的同时，也遮挡住了本属于他的一片天空。”

    在场的两位父亲同时陷入沉默。诸星团手中的一次性筷子也被掰成了数断小节。

    “谢谢你们可以听我诉说这些事。我知道了，我会和那个孩子谈谈。”

    “我想，他会理解你的。”诸星真向门边扬了扬头，此时那个孩子就站在那里，手中提着一杯温热的蜂蜜茶。看样子，他站在那里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老爸，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少年别扭地偏过头，将蜂蜜茶递了过去，“我会照顾好自己。您，也少喝点酒……”

    既然矛盾解开了，就好好去爱对方吧。诸星真看着那对父子离开的背影，眼中也过一丝歆羡，他似乎明白了，这就是亲情，永远最值得依靠。只要有亲人在的地方，就能够感受到温暖。这种爱是最本能的，不需要理由。

    “真。”诸星团轻唤了诸星真一声。诸星真随即回过了神，“大叔？”诸星真觉得有必要和诸星团再提一下，他虽然年纪是小，又不是自愿当儿子的，他依然觉得当诸星团的儿子不过是当时诸星团情急为他的人类队友解释他的身份所编造的说辞罢了。

    “放心大叔，我不会当真的，也不会赖着你不走。”等回到原来的时空，他自然还是要去K76，而赛文依旧会是宇宙警备队最强的战士。若非这次意外，他们或许不会有更多的交集。

    诸星团张了张口，却又是什么都未说。

    ………………

    “我没看错吧，刚刚过去的是奥特赛文？”

    “光之国那位奥特战士赛文早就离开地球五年了，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地球，绝对是你看晃眼了。”

    “最近又没怪兽，他来做什么？光之国那些奥也没这么闲。”

    “说来也是。”

    “……”

    （9）

    G地区无异常的结果反倒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二人将情况汇报完毕后便是返回基地。

    “奇怪，基地不开灯吗？”

    “停电了？”

    就在这时，一束烛光突兀地亮起，随着基地灯光的展开，礼花在诸星团的眼前绽放起一片斑斓的色彩，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你们……”

    “团，这是属于你的欢迎会。”

    “感谢我们的奥特战士。”安奴将托在手中的蛋糕平稳地放置在桌面之上。索加拿着相机将这一刻的时光定格。

    “诸星团，不，奥特赛文。感谢您一直以来对地球的付出！”

    标准的军礼，真挚的道谢，让这个红族战士瞬间润湿了眼眶，一滴晶莹的泪闪烁在诸星团的眼角。

    赛文原来，也会落泪。

    诸星真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赛文会对人类有所偏爱。人类，确实是复杂的生物啊。

    没有人可以打破时空的法则，当诸星团和诸星真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得透明时，就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他们未从这个世界带走任何东西，但诸星真觉得这趟旅程，他学到的要比训练学校学到的都要宝贵。

    （10）

    回到K76后，赛罗也不知为何会经常想起奥特赛文，还有当时在那家餐馆时赛文的欲言又止。

    “不对，安排身份就安排身份，为什么不是兄弟非要是儿子呢？”

    赛罗突然坐起，让半夜拿着医疗箱摸进山洞给赛罗包扎伤口的雷欧兄弟都是一惊。

    修行面甲下，少年的眼灯微微亮起，也是明白了他的“狱监”们想要做些什么。

    “雷欧，你告诉我，赛文不会真是我爹吧？”

    雷欧也没想通小孩为何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将医疗箱放下便是拉着阿斯特拉就往外跑。

    好吧，那他只好等赛文哪天来K76看他训练再问了。少年走出山洞，盯着K76的夜空愣起了神。许久，才从风声之中辨出一道清冷的声音。

    “哼，笨蛋老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