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御水术

意识想和女王争辩，但又无从争辩。</p>

    “哼，让她们背叛我。结果连法术都失传了。”女王的表情里有一丝愤恨，一丝轻蔑。</p>

    “据说祭司们掌握着高深的法术，只是没有施展过而已。”</p>

    “不可能，步云、讷、敖这三个家族原来不过是王族的附庸，步云氏替王族包衣，讷氏负责王族的采邑，敖氏担任王族的侍卫，只有他们的族长受王命后才能担任元老院的终身长老。”女王斩钉截铁的下了论断，道：“如果现在的祭司们真会法术，这三个世代附庸家族怎么可能掌握元老院的话语权？又怎么敢这么做？”</p>

    实力决定权利，毕竟曾经身居高位，女王一语切中要害，姬步云无言以为。</p>

    “算了，不说这些了，反正谁掌管元老院也和我没有关系了。今天你经历了很多事，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正好我也有问题想问你，这样，今天你先问我三个问题，然后我再问你三个问题，好不好？”女王清脆、沉静的声音里透出些许娇憨。</p>

    “好，你也可以先问我。”</p>

    “不，我虽然按照神谕必须嫁给你，但我比你大，又是这里的主人，还是你先问。不过在你问我之前，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说话间，女王向着姬步云眨了眨眼，有些调皮。</p>

    “那我得先知道是什么事。”姬步云小心翼翼道，话里给自己留足了后路。</p>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吗？因为昊天给我的神谕说命中注定要娶我的那个人，就是你，可以请求祖龙解除刑天对我的诅咒，这样我就可以恢复肉身了。答应我，有机会一定去求祖龙，一定要。”</p>

    “好的，我答应你。”姬步云敏锐的捕捉到“有机会”这三个字有机可乘，干脆的应了下来。</p>

    “以昊天之名起誓。”</p>

    “我以昊天之名起誓，有机会一定为你请求祖龙接触刑天对你的诅咒。”看在“有机会”三个字的面子上，姬步云干脆利落的发了个誓，只是觉得非常奇怪，问：“昊天为什么不自己解除诅咒，反而要去求祖龙呢？”</p>

    “嘻嘻，这是算你的第一个问题。”女王的话音里又多了一些调皮，少了些许威严：“因为昊天解除不了刑天的诅咒，只有祖龙才可以。”</p>

    然后她向姬步云讲述的事，完全颠覆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照女王所说，昊天根本不是创世神，他和刑天一样，是真正的创世神祖龙的孩子，只不过一个代表了光明，一个代表了黑暗。</p>

    天地之初，混沌中自然孕育了创世神祖龙，祖龙开天辟地时，混沌破裂瞬间的无限光明里诞生了拥有毁天灭地之力的始凤，她浴火而生，璀璨光芒瞬间点亮了日月星辰，混沌残影化成了黑暗的统治者鬼母。祖龙创造了人类、动植物和各种拥有异能的灵兽，始凤创造了神灵，鬼母创造了魔鬼。祖龙与始凤结合生下了昊天，又与鬼母私通，生下了刑天。昊天是哥哥，他在始凤位于昆仑山绝顶的通天苑，也就是传说中神的花园里长大，长大后成为神灵的大帝，创造了神兽、精灵，掌管天上、人间；刑天是弟弟，他在鬼母位于大地最深处的鬼方长大，长大后成为魔鬼之王，创造了凶兽、魔族，掌管大地之下的鬼域。刑天认为，自己和昊天一样是祖龙的儿子，也应该享有掌管人间的权利、享受人间的祭祀，因此经常率领军队侵入人间，昊天只能率领神灵应战。昊天和刑天经年缠斗，因为他们都是创世神的孩子，拥有永世不灭的元神，两者法力相当，所以一直难分胜负。昊天无法解除刑天的诅咒，天地之间，只有祖龙才可以。</p>

    “你说刑天拥有永世不灭的元神，那为什么会被轩辕大帝杀死呢？”姬步云忍不住问。</p>

    “这是你的第二个问题了，轩辕大帝可以打败刑天，那是因为轩辕大帝其实就是昊天的化身，他还拥有始凤请求祖龙赐予的三件至宝，在神灵和应龙的帮助下，这才可以杀死刑天，但刑天只是身死，元神未灭，三百年后，他就会自动复活。”女王回答道。</p>

    “你怎么知道轩辕大帝是昊天的化身呢？”姬步云是轩辕大帝的直系子孙，不可能不关心这个问题。</p>

    “我的生死和刑天是联系在一起的，尽管我躲到了这里，但我对自己的生死还是很在意的。虽然我被迫向刑天宣誓效忠，可我的内心还是敬仰、信奉着昊天，不然我也不会把创世花带到这里。等我探听清楚轩辕大帝身上有三件无上至宝时，我就知道他是昊天的化身了，可惜一切都晚了。”</p>

    女王又一次绽放出她那迷人的笑容，道：“好了，你的问题问完了，该我问你了。”</p>

    “好。”</p>

    “你是怎么得到御龙佩的？”她问。</p>

    姬步云把自己的身世简单叙述了一遍，女王听完后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喃喃自语道：“这是昊天的安排。”</p>

    她告诉姬步云，这个御龙佩又叫辟邪佩，是始凤请求祖龙赐予轩辕大帝的三件至宝之一，另外两件是引龙戒（昊天戒）和伏龙剑（轩辕剑）。这三件宝物是祖龙用混沌中孕育自己的玉卵残壳制作的，御龙佩所在之处，妖邪凶兽莫敢靠近，伏龙剑可以指挥应龙，至于引龙戒的用处，她也不知道。姬步云再次震惊，原来自己从婴儿时就佩戴的玉佩竟然是无上至宝，唯一的真品，其他中原人的玉佩都是仿制他的。他隐隐感觉，伯父吩咐姬成带给他的戒指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引龙戒。</p>

    “你是昊天化身轩辕大帝的子孙，也就是祖龙的后裔，你又是御龙佩的主人。所以你求祖龙解除刑天对我的诅咒，他一定会答应你。”她的语气异常兴奋：“我的创世花隔了三百年才为你开放，而你又和昊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他真的在三百年前就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p>

    女王的话信息量有点大，姬步云一时理不清头绪，只能挑重点的问：“我怎么才能找到祖龙呢？”。</p>

    “不用你去找他，他很快就会来找你，祖龙化身千万，你留心就可以。”女王向姬步云靠近了一些，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p>

    姬步云又闻到了清冷的幽香，他不由自主的对着女王微笑，从狩猎飞熊开始，把发现紫金竹、失足掉进山涧、目睹蛇鱼大战等一系列奇遇详细和她解说了一遍，这些事这几天一直憋在他心里，现在终于有人问起，赶紧一吐为快。</p>

    在姬步云说道三头蛇与赢鱼大战时，他明显感觉到女王的神色凝重了起来，不过直到他说通过钟乳石后的机关来到这里后，她才问：“那个三头蛇的头上有红冠吗？”</p>

    “有。”这个姬步云看的非常清楚，印象深刻，回答的非常肯定：“有红色的冠子，不大。”</p>

    她叹了口气，道：“相柳开始复活了。”</p>

    相柳的事姬步云略有耳闻，它与犼、祸斗、朱厌是刑天创造的四大凶兽。据说犼是刑天的坐骑，体质强悍，残暴无比，吹一口气，就能把人变成僵尸；相柳主水，九面蛇身，食土喷水，所到之处，尽成泽国，它喷出来的水有剧毒，发出的臭味就能杀死路过的飞禽走兽；祸斗主火，狗身三尾，食火排火，路过的地方都会发生火灾；朱厌主刀兵，猿身九尾，白毛红冠，它在哪里出现哪里就会发生战争。在三百年前的那场人魔大战中，相柳和犼被应龙杀死，祸斗和朱厌不知所踪。</p>

    “那个三头蛇是相柳的仆役，相柳主水，它一定是想取地水之华加速复活。”女王道：“相柳是奇蛇之父，随着法力的增强，下个月圆之夜相柳就可以役使五头蛇了，到时候赢鱼阵就挡不住它了。”</p>

    姬步云这才知道原来外面湖中的赢鱼阵是她专门布置下来保护这里的，想到三头蛇的凶残，那五头蛇肯定更加厉害，不禁心下踹然。</p>

    “看来只能离开这里了。”她像是对姬步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p>

    闻听可以离开这里，姬步云之心大悦，忍不住问：“怎么才能离开这里。”</p>

    女王破天荒的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法力全无，什么都做不了，要想离开这里，只能破例教给你高地人的法术了。”</p>

    然后她告诉姬步云，沃氏之所以能成为高地王族，是因为他们是所有高地人中唯一掌握着法术的一族，这种法术是昊天传授给沃氏祖先的，只传女不传男。与其他国度强调凝神、修身，加强自身力量的法术相比，高地人的法术更注重借助于天地万物的力量，因此，也被称为自然之法。这种法术以水、土、火、木为基本元素，流水不争，净土为根，水土之术是法术的基础，修炼到极致可移山填海；火生金，杀伐四方，木为本，生机不断。法师可专修一门法术，也可四术兼修。法术修炼分为三个阶段。</p>

    “第一个阶段是入门阶，可以通过操纵天地间的各种灵兽来驾驭水、土进行御敌，就像这样。”女王的玉手轻挥，姬步云面前凭空展开了一幅画面，画面中女王临湖御风轻舞，湖面上有三条赢鱼随舞而动，正是他曾经亲眼见过的赢鱼阵。</p>

    “第二个阶段是登堂阶，不需要借助灵兽，只要视线内有水、火、土、木这四种元素，直接用法术就可以操纵它们，我若恢复肉身，可以做到。”女王挥手，姬步云的面前再次展开一幅画面，画面上女王在湖面上凌空而立，她一袭红袍，神情庄重，举手间湖面波涛翻滚，水势随着女王的手势汹涌而至，再一挥手，远处的一座山峰拨地而起，巨石当空，双手一合一分，整个画面上水花四溅、乱石横飞，似要翻江倒海、地裂天崩。而女王的身影也变得格外清晰起来，她头顶王冠，气质高贵，通体璀璨，散发着无尽光芒。</p>

    “第三个阶段是入室阶，仅凭意念，就可以无源生出水、火、土、木所代表的自然之力，这是法术的最高阶段，修炼到这个阶段的法师，传说可以在一念间羽化成仙，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千百年来，无数高地人法师没有一个能够修炼到这个阶段。”</p>

    女王的结论是要想离开这里，只能她教给姬步云如何驾驭赢鱼，利用赢鱼把他们送出去。</p>

    “不过你要以昊天的名义发誓，绝不告诉任何人你学过高地人的法术。”女王笑道，姬步云感觉她这次的笑有些神秘。</p>

    “好的，我以昊天神之名起誓，绝不向任何人透露我学过高地人的法术，如有违背，将永世沉沦于黑暗之渊。”姬步云现在一心只想离开这里，毫不犹豫的发誓。</p>

    “还有一个问题。”女王歪着头，问道“你对那个大祭司什么印象？她美吗？”</p>

    “她很美，非常非常美。”</p>

    “我和她谁更美呢？”</p>

    “我觉得她更美。”涉及到心底那朵白莲，姬步云认为应该实话实说。</p>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她长的比我还好看吗？说，怎么可能？”女王右手食指向着姬步云虚点了两下，不岔的问，她应该对自己的容颜有着绝对的自信。</p>

    “你们气质不同，容貌上各有千秋，我认为她比你美，是因为我在现实中看见过她，不是在梦里。”姬步云字斟句酌，小心翼翼的避免刺激女王的同时维护着心底的白莲。</p>

    女王叹了口气，略有无奈的道：“唉，梦就是梦，怎么也赶不上现实，没有办法，我现在是元神状态，只能在你睡觉的时候才能和你说话，你等着，哼，等我。”</p>

    她停顿了一下，咽下舌尖的后半截话，板着脸郑重的说道：“你用不着成天在洞口闲逛，那里是我结界的边界，就算有人找来你可以看见他们，他们也看不见你、听不到你的声音。你要想出去，只能专心学法术。明天你把那本关于赢鱼的书好好看看，图谱一定要记清楚，人的姿势和水势是相对应的，晚上我会教你咒语；另外，你的紫金竹应该用地水之华好好侵泡一下，那是始凤的灵物，是修炼木法术的珍品，可遇而不可求，落在你手里真是太可惜了；还有，不许到大厅那六扇往生门后去，千万记住，记住，记住了吗？”</p>

    “记住了。”</p>

    “哼，我休息去了，不理你了。”说完，女王从鼻子里又哼了一声，不等姬步云说话，转身就飘走了。</p>